“生活这么苦,让嘴巴尝点甜头吧。”
在认识杨晓洋之前,我只知道有《怪物猎人》。所以当听说他是一名“水果猎人”时,很自然的就脑补出为寻找各种新奇的水果而到处冒险的场景。
事实上,“水果猎人”这个职业并没有距离我的想象太远。看名字就知道,这是一个到处猎寻水果的行业,对水果充满好奇是这份工作的前提条件。能吃到一种新奇的水果,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不仅如此,他们对各种水果的冷知识也非常清楚,比如真正新鲜的榴莲是不臭的,火龙果是仙人掌的一种,野生蓝莓也叫笃斯越桔,很多酒店不允许携带山竹入住……
年过三十的杨晓洋差不多踏遍了全国各地的植物园和雨林,每年光是在寻找水果的路上就要花费差不多50多万。至今为止,他已品尝过多种水果,见识过3万多种植物。称他为“全中国吃水果最多的男人”一点也不为过。按照一般人的认知水平,拿出任意一种水果,他都能说出其种类科目。
说起对水果的热爱,还要追溯到杨晓洋小时候。在河南农村长大的他,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田野里肆意奔跑,花花草草是他童年最好的玩伴。那时外婆总是把舍不得吃的水果藏在旧衣柜里留给他。大学时他去新加坡留学,闲暇间几乎走遍了新加坡所有的重点自然保护区,拍摄了20万张植物照片。那时的他光凭自己的初步鉴定,就已经能识别出多大中植物了。当所有人以为毕业后他会投入到与植物有关的工作中时,他却选择了收入不菲的工程师工作。随着工作逐渐填充自己的生活,他越发觉得高薪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。一年后,中科院华南植物园向他发出邀请,请他回国做东南亚植物引种保育。这一邀请重启了他对植物与水果的追求。加上朋友送了他一本《水果猎人》,更坚定了他开启世界水果猎寻的旅途。年,他毅然辞掉工作,开启了以保护植物为己任的使命。
然而做一名水果猎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虽然看上去能吃到各种平日里连看都看不到的水果很幸福,但这背后付出的艰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爬高是常事,不要以为爬到树上摘果子就算高,悬崖上也生长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美食。经常在国家边境线上游走,一步不慎就会出问题。至今杨晓洋还记得,有一次在热带雨林里迷路了,手机没电又没有其他导航设备,空无一人的森林里压根就看不到出路。这种孤独的焦虑与无助的恐慌,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。好在自己对植物还算了解,凭着这些平时看似无用的知识,让他成功地救了自己一命。“那一刻突然有种感觉,自己似乎冥冥之中受到了植物的指引。我应该就是那个被植物们选中的人。”
寻找的旅途如果充满了困难,披荆斩棘就好了,但尝试新的水果却有着不可避免的危险。杨晓洋说每次在野外尝试水果前,他都要先判断是否能食用,这就只能靠经验了。但经验也不是总能发挥作用。他在雨林中吃瓜馥木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。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,几分钟后喉咙开始刺痛,被扎得说不出话。幸好最后有惊无险,当时随行的很多专家都说可以吃,而且很多人吃了也都没事,只是自己恰好对瓜馥木过敏。
你以为克服了环境危险,又确定了水果的可食用性,就能顺利吃到各种水果?这其中最大的困难并非如此,而是有些水果并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。大部分水果都有一个人尽皆知却经常被忽略的特点——季节性。由于城市里经常吃到的水果大部分都是人工培育的,所以人们冬天也能吃到西瓜,夏天也能吃到草莓。但那些市场里看不到的稀有品种就不同了,由于销量受限,没有人愿意花费精力种植,它们就只能自然生长。甚至有些有个性的水果,就算是人工培育也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成熟。比如一种叫“八月炸”的水果,只有在8月才会裂开。还有每年6-8月、12-2月的东南亚水果季,如果没有及时赶到,一些稀有品种就得等上一两年才能吃到。在寻找水果的路上,让杨晓洋花费最多的就是路费,有时候花了上万元换来的或许只是成本价也就10块钱的某种水果。很多人都不理解这样的行为,觉得这么做有点缺心眼,但在他眼里,吃到水果那一刻的喜悦与快乐,是再多金钱也无法与之相比的。
当然水果猎人也并不是所有的水果都要猎食,比如原产自塞舌尔的明星物种海底椰,这种水果生长非常缓慢,3-5年才会有一个果子成熟,如今国内的种植数量不超过3棵。如此稀少的数量,自然是所有水果猎人都梦寐以求的。但出于对物种的保护,没有人对它们下嘴。这是杨晓洋做一名水果猎人的觉悟,更是他的职业操守。
从年正式接触水果猎人这个职业开始,至今杨晓洋已经吃过多种榴莲。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,甚至有人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种榴莲,但事实上比这更多。很多人都不知道,人们嘴里经常提到的水果,每一个都有几十甚至上百种分类。比如猕猴桃,地球上已发现的就有54种,中国就占了52种,还有21个变种。所以奇异果只是猕猴桃中品质并不算高的一种。中国是猕猴桃的故乡,而且有很多品质远超奇异果的种类。
对杨晓洋来说,猎寻水果与猎寻幸福是划等号的。“没有哪种语言比水果更甜蜜。找水果的乐趣,就像是看到一个人,心动,把她追到手。”在他看来,和水果谈一辈子恋爱是一件不能再浪漫的事。吃起来有点像蛋黄的蛋黄果;绿色的果皮包裹着巧克力酱的巧克力果;让欧洲皇室趋之若鹜的紫罗兰味香波果;吃起来像果冻、甜度是蔗糖倍的翅果竹芋……这些平时可遇而不可求甚至连遇都遇不到的水果,带给他的是超乎想象的惊喜与幸福。或许一切正像杨晓洋自己所说的那样:“生活这么苦,让嘴巴尝点甜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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