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12月,重庆街边大树穿着毛衣御寒。(资料图片)视觉中国供图
上海有棵“舶来”树,是年从澳大利亚进口的。20年来,重庆大学环境与生态学院教授杨永川每次经过时总会看看它。
杨永川从小区负责绿化的人那里得知,这棵树引进的时候花了万元,“价值相当于当时上海一套平方米的房子”。可是他发现,这些年这棵树既没长大、没有长高,到了冬天,为了保暖,还得罩上巨幅的塑料布。
这样生病的大树,杨永川常常能在城市里见到。有的用支架支撑树干,就像拄着拐的老人;有的被打了钻孔,往树里输入营养液。有一所高校,移植了法国梧桐后为提高成活率,在新栽的树上钻孔,往里输入红色营养液。几场雨过后,钻的孔被撑成了裂缝,钻进毛毛虫和病菌,掏空了树干。
据《经济参考报》报道,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赛罕区曾经大量种植云杉,其中很多从东北采购,但这些东北云杉并不能适应当地环境。当地一家绿化企业负责人介绍,当初那批树,如今存活率约五成。
而且,为了营造景观,很多树被要求种在硬化的道路上,由于没有合适的土壤可以种植,因此只能将3-4米高的云杉,种在长宽约1.2米、深约1米的木桶内。木桶的价格比树更贵,而且“这么大的云杉,根系大多0.6米见方,在桶里活不了几年”。
更重要的是,这个开始于年的项目带来的债务问题,影响多家绿化企业的经营。承接“木桶种树”的三家绿化企业负责人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如今,他们还没收齐工程款。
在很多专家看来,尽管各地的绿化条例逐渐完善,但是城市里,城市绿化中单纯求快求美的现象依然存在。这样的绿化没有让城市变得更美,反而出现了许多生病的、失去生态功能的植物,让城市变成“绿色荒漠”,是“伪生态”。“Notallgreenisasgood.”(不是所有的绿都一样好)杨永川说。
没有生物多样性的绿化,就像一片绿色的沙漠
城市该种什么植物?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。
杨永川对比,不同城市之间,温度升高1℃,植物的存活率、生长范围都会扩大了几倍,当时不算入侵物种的绿化植物,过几年可能就爆发了。因此,一种植物能不能成为入侵物种,并不是短期能够发现的,也和当地气候变化息息相关。
但这种需要长时间观察才能作出的生态评估,往往在短时间内要作出决策。杨永川发现,许多地方追求绿化景观色彩丰富,就引入鲜艳的植物,名为“彩化”;追求花香四溢,就引入香味浓郁的植物,即“香化”。这么做的后果是,一旦发生外来植物入侵,很难控制。
杨永川曾和他的学生几乎跑遍重庆的每一个公园去做调研,发现种草花植物中,接近一半是外来物种,经过评估,有44种植物具有很大的入侵风险。其中就包括很多城市用作花海的“格桑花”。
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副总工程师白伟岚用北美地区和中国举例。这两个地方纬度相近,理论上,能引入很多植物。但实际上,有的植物换地方后,长势不好,“就像一个老年人换了一个社区,没有归属感了”;而长得太好的植物,则变成强势的“入侵者”,威胁本土植物生长。
比如,来自美洲的马樱丹曾被作为观赏植物引进国内,因繁殖能力极强,在环境适宜的地方可以“疯长”。为了抵抗马樱丹入侵,四川攀枝花曾火烧马樱丹,以保护本土植物苏铁。
这种盲目引入新植物的做法,在许多城市都存在过。杨永川举例,为丰富城市景观,上海曾试过把同一纬度的植物都引入种植,十多年后发现,当初引进的沙漠里的棕榈科植物,因不适应环境,许多已经死亡。
白伟岚分析,在城市里,人和植物最理想的关系是,人为养护管理成本低,植物健康,更与当地自然环境融合。但目前的绿化方式有时并非如此。她发现,有城市为了追求气势,在举办大型展览时,会用花卉堆起高高的花柱,等展览结束,这些花全成了废弃物。
“这是单纯地求美,是反生态的。”白伟岚建议,举办展览应该把绿化的可持续性纳入考虑,尽量少花费,产出更多效益。
而且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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