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植物园装了我太多记忆，它将一个时代埋藏在这里，又引出一个新的时代。新旧两个时代只属于我，我是园中一切花草的主宰，大风、落叶、河流、松鼠，都逃不过我的思想。它们全都被我记下来，装饰成最美妙的颜色。这颜色是光明的、轻盈的，又十分舒展、安定、吉祥。
北京植物园在深秋至初春，严寒冻坏了花，冻歪了草，冻掉了树叶，二三百米以里，只有我一个人，我尽可以东奔西走，像野马一般，失掉了全部约束，成为一名自由人。
是的，自由人，没有思想、没有感情、干净彻底的自由人。他的心灵是天然的，他的身体是自主的。他的自由，就像矫健的鹰、凛冽的风，在静止时静止，在飞扬时飞扬。
这一天，他又来到北京植物园，带着他自由的身心。
北京植物园天气是真好，晴空万里、光芒万丈。树叶闪着金光，河水闪着银光，金光银光交相辉映，果真是富丽堂皇、奇幻非常。他的心里浮起一派繁荣景象：金元宝堆成一座山，银元宝滚作一条河。他望向天空，那一片清澈天幕，就是他与金银共度余生的瑰丽殿堂。他感觉到崇高的幸福，这幸福里蕴藏着热烈的光辉。
黄金颜色的柳树他来到一棵柳树下，这是一棵黄金颜色的柳树。柳树的枝条从天而降，就像金豆子连成的雨，洒向他的面庞。他想静静地沉醉其中，正要狂笑一声，却梦见我在他身旁。他猛然回过神来，只见远处有一片光秃秃的大山，大山西南，一棵柳树下，站着光秃秃的我。
年11月30日于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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